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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老关是怎么凭借一本病历本把老周骗上床的

*我自有乾坤

 

周巡还活着。

关宏峰本能想笑,却笑不出来,周巡身上的炸/药能炸塌一栋楼。而这个带着能炸塌一栋楼炸/药的周巡,正不管不顾地挥舞着他的拳头,一点都不像身上带了炸/药。

 

关宏宇上前把他拉开,“你不要命了!不怕炸/药爆炸?”

周巡拖着伤腿坐在地上,一抹脸,“没事儿,稳定的很。”他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关宏峰,笑着点了点头,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,没点,道,“把人带走吧。”

 

关宏峰沉默地低头检查周巡身上的定时器,“还有八分钟,现场有拆/弹专家吗?”

关宏宇的脸色很难看,“没有。”

“你身上的刀留给我,你带着孩子出去,把这一片都清空,不准让任何人靠近。”关宏峰蹲下身检查炸/弹,沉着冷静地安排着。

“哥!”

 

关宏峰定定地看着他,“这是命令!”

周巡本来想潇洒地死,临死之前还可以借着烟火点根烟,却被关宏峰激出了一鼻子的酸气。他推开关宏峰,湿润的瞳孔盯着关宏峰浅淡的眉毛,内敛的双眼皮和俊秀的鼻梁,叹气道,“你们走吧,别耽搁了。”

 

关宏峰纹丝不动,仅余的一只能动的手艰难地研究着炸/弹,道,“如果我真的拆不掉,我会走,周巡,在那之前,你得让我试试。”

关宏峰声音陡然拔高,“关宏宇听令!后退到一百米开外!”

关宏宇不动,缴了少女的枪,也蹲下来,问,“拆哪儿?”

“先把盖子打开。”

 

定时器的声音坚定不移地往前挪,每响一声,关宏峰额头上的冷汗就多一颗,两分钟后,他皱眉道,“宏宇,你走吧。”

关宏宇难以置信,嗓子发着抖问,“拆不了?”

 

“红线跟蓝线,二分之一的机会,你走吧。”关宏峰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关宏宇一眼。

周巡装作大大咧咧地说,“这有什么,剪子给我,你们两个都走,我自个儿选,谁都不连累。我手气一直很好,都走走走……”

 

“周巡,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,我会剪对的,你相信我。”

关宏宇梗着脖子,倔强地道,“我不走,我在这儿陪着。”

 

关宏峰沉沉地看着他,“宏宇,你要懂事点。”

关宏宇眼睛通红,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“我他妈不想懂事!别……”

 

“别在这儿发脾气,浪费时间。”关宏峰起身给了他这个不亲的表弟一个拥抱,侧头跟他说了什么。

关宏宇看看时间,咬着牙含着泪走了。

 

还有五分钟。

关宏峰坐在周巡对面,“红线还是蓝线?”

“红的吧,多喜庆。”

 

“好,剪红的。”关宏峰说着就要剪。

“等等!”周巡出了一背的冷汗,“把剪子给我,你走吧。”

关宏峰道,“你是我徒弟……”

 

“我自己剪也还是你徒弟,给我滚蛋!”周巡脸色惨白,他本来要顶着一颗卤蛋发型去死已经很绝望了,关宏峰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,要演一出不离不弃的大戏。

 

是,他是挺开心的,暗自窃喜,觉得自己在关宏峰心目中的位置大概有珠穆朗玛峰这么高。

够了,做到这里够了,足够让他开心地面对死亡,到了阎王爷那儿,把自己拼囫囵咯,再说自己是乐死的。

百分之五十的活命几率太小,他不能让关宏峰冒这个险。

 

还有四分钟。

关宏峰说,“都这个时候了,周巡,我们一块儿活着。”

周巡咬着牙,恶狠狠地说,“滚!”

 

关宏峰反倒一点都不紧张,他的眼睛里洒着艳阳,暖洋洋的,在这么一个好天气里,能跟周巡死在一块儿,好像也不亏。

只是可惜了,他一个星期前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,都没来得及看见周巡白发苍苍的样子,就已经来不及。

世事都是如此,来不及。

 

关宏峰最后确认,“红线?”

“等等等等……还有多长时间?”周巡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关宏峰,他满目萧然,一片死灰。关宏峰那么年轻,那么意气风发,不该与他同死。

 

“三分四十秒。”

“先别剪,你坐过来点儿,我腿动不了。”周巡头上顶着一块纱布,浑身鲜血淋漓,关宏峰肩上胳膊上各中了一枪,白衬衣成了红衬衣。

没想到死的时候还这么难看,不知道做了鬼之后头发能不能长出来。

 

还有三分钟。

关宏峰长得真他妈俊,素净的面皮儿上一张书生意气的脸,此刻还带着笑。周巡也笑了,胸腔不停地震颤着,“关宏峰,这可能是我们俩最后一次搭档了。”

 

关宏峰正微笑着,忽然唇上落了一个吻,这个吻带着血腥气,却十足的轻,轻飘飘的像一枚羽毛,落在他的唇边,又马上飘走。

周巡眼神不躲不避,微笑道,“不好意思临死之前还得恶心你一回,现在你可以走了吧。”

 

“这下更走不了了……”

关宏峰扣住周巡的手,侧过身去吻他,他一开始只想落一个轻飘飘的吻,却尝到了一嘴的血腥气,本能的伸舌头去舔。

 

他舌头一伸,就被周巡勾住了,两人分开,对视一眼,目成心许,一切了然。

周巡问,“还有多久?”

“还有两分三十秒。”

“不够啊……”

 

周巡叹一口气,准确地咬上关宏峰的嘴唇,关宏峰的嘴唇形状很好,上薄下厚,他早就注意到这么一张嘴,说话的时候,发号施令的时候,拍打着像红蝴蝶的翅膀,挠着他的心,飞到他的唇角上,想让他亲一下。

 

他可算是亲着了,他的嘴是关宏峰的嘴,他的呼吸是关宏峰的呼吸,他的口腔里是关宏峰的味道,带着长白山上的雪气,冰凉而柔软。

 

关宏峰的亲吻跟他的人一样,拘谨中带着温柔,小心翼翼的,不同于周巡的“土匪进村”,只一遍一遍描摹着唇齿的形状,周巡口中淡淡的烟草味让他皱起眉,不多会儿他就从这烟草味中品尝到了意料之中的美味,明明那么大的嗓门儿,偏偏有着一口温热柔软的内里。

周巡索性不动,任他施为,从胸腔里泄出笑来。

 

关宏峰抵着他的额头,“你笑什么?”

“你跟亲猫似的。”

“你不喜欢?”

“喜欢。”

独属于关宏峰的小心翼翼的认真的温柔的吻,让他恍然以为自己是稀世珍宝。

 

还有十秒。

剪刀已经悬在红线上,关宏峰镇定地看着他,“我剪了。”

周巡像是亲不够似的,吻先是落在关宏峰的睫毛上,然后是略深的眼窝,上唇划过鼻梁往下,再一点一点舔遍关宏峰的唇角,入侵他的牙关,亲得他慢慢倒下去,难舍难分。

 

亲着亲着,关宏峰突然笑起来,一扫之前的缱绻温柔,躺在地上,一只手扣住周巡的后脑勺,攻城略地,切身演示了一遍什么是“伶牙俐齿”。

末了,他说,“剪了。”

 

周巡一下子从没顶的梦境中出来,兜头浇下一盆现实,长白山的雪在他口中融化,鼻腔中又是火和血的味道。

他一把推开关宏峰,“我操……”

关宏峰皱眉,以为周巡翻脸不认人,事后不认账,严肃地问,“你怎么了?”

“我竟然顶着这么个发型跟你亲了半天!”

 

关宏峰和周巡一块被送上救护车,周巡旧伤未愈,又添新伤,左腿小腿处中了一枪,关宏峰右肩膀右胳膊处各中一枪。

两人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,上头批了,带薪休假一个月,外加记一次二等功。

周巡睡得迷迷糊糊,觉得四下吵闹。

 

首先是他爹的声音。

“关警官,这次真的要感谢你,巡子这孩子,平时脑子就少根筋,上回巡子是你救的,这回巡子还是你救的,就算把他卖了,也赔不上您这大恩大德。来,吃饺子,白菜猪肉馅的。”

这到底是谁爹?

 

然后是关宏宇的声音——跟关宏峰的声音一个样,就是带着点儿跳脱的调子。

“哥我跟你讲,这警察能不干就不干了,我已经递交辞职申请,爱谁干谁干,我是不掺和。照我说,这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你还是少干,坐镇后方就行了,闲着没事儿别老往前面咋咋呼呼的冲,有冲的活儿叫周巡那小子上……哥,你那天叫我走的时候跟我说的,是真的?”

说的啥?

周巡支棱着耳朵听。

 

最后是关宏峰的声音,带着明显的中气不足。

“往旁边挪一点儿,你挡着我看电视了。”

不知道关宏峰的嘴唇是不是还像红蝴蝶的翅膀,周巡闭着眼偷偷地红了脸,嘴角一个劲儿地往上扯着。

周父喊,“护士护士——我儿子抽筋了——”

 

周巡无奈地睁开眼,正看见他爹的大脸,拖着长调子喊,“爸——”

周父一巴掌打他脸上,“别喊我爸,我没你这么个不怕死的儿子,好端端的儿子出去,这才多久,进了多少回医院。你就不能不往前冲,你就不能慢点儿来,再有下次,我把你吊起来我抽死你。”

 

周巡一边应着是,一边斜着眼睛偷看关宏峰。关宏峰眼观鼻鼻观心一门心思看电视,使一只左手艰难地吃饺子,电视里演的正是《白蛇传》,许仙情话技能点满正在哄骗白素贞,

关宏宇看不惯这个,鄙夷道,“这许仙还没我长得好呢,看这个干什么?换一个换一个。”

关宏峰“嗯”一声表示赞同,十足的没脸没皮,默许了关宏宇一夸夸俩的措辞。

 

周巡睡了一天一夜,眼下觉得口腔里一股浊气,膀胱也急需解放,撑着床坐起来,“爸,牙刷子给我带了吗?我去洗把脸。”

周父忙上忙下地伺候他这不省事被打成筛子的儿子,三步两步的跟着。

 

周巡那点子不孝的心思起来了,受不了他爹对他的拳拳爱意,他爹虽然脸上的褶没多少条,人看着也周正,但哪有看关宏峰的脸来得让人心旷神怡。

 

心思一起,就明示暗示地叫他爹回家找寡妇打麻将去,嘴皮子都说秃噜了,一百万瓦电灯泡周氏老父不为所动,明晃晃地杵在周巡和关宏峰中间,把关宏峰的白面皮挡了个严严实实,兴致上来了,吊一口嗓子,唱一句“叹英雄失势入罗网”。

 

关宏宇本来急着去约会,他哥虽然膀子碎了,但好吃好喝“美人”在侧开心着呢,自己要是不小心冲上炮筒子,能被他哥一炮给轰了。

但眼下一看,人周巡有老爹伺候着呢,他可不能把亲哥当表哥,一点春风般的温暖都不给,叫他老哥寒了心。

 

周巡心猿意马,抓耳挠腮地偷瞧关宏峰,关宏峰愣是没多看他一眼,该看电视看电视,该看案卷看案卷,丝毫没有自己刚成了亲的觉悟。

怕不是自己误会了?关宏峰其实对他没意思,那天看他快死了哄哄他?

 

这个心思一起,周巡就免不得想问个明白,他肚子里藏不了事儿,把警队里送来慰问的果篮吃干净了,心里还是憋得慌,连带着嗓子眼儿也憋得慌——苹果太硬了,堵的。

 

到了晚上,周父要去租个陪床,床都拉到边儿上了,周巡那点子不孝的心思从棺材里爬出来,压都压不住,有气无力地哄骗他爹,“爸,你回去吧,在这儿睡多不舒服,我跟关宏峰一屋,两人互相也有个照应。”

 

关宏宇低头抠手机,闻言吊着眼子说,“可别,我哥一个膀子都没有了,你晚上要是起夜,还得让我哥支棱着碎膀子扶你?可拉倒,你那体格把我哥压坏了怎么办?”

他就是存心不让周巡好受,虽然他也挺不待见这亲哥,但他更不待见周巡,想进关家的门儿,周巡就支棱着脖子想着吧,他不把门锁死就不叫关宏宇!

 

周巡低声下气地求他爹,“这不是伤着骨头了,要不你回去给我炖点儿大骨汤,明儿个再来?”

周父被说动了,关宏宇一门心思不在正道上,“大骨汤的事儿别操心,刚刚你们支队那谁……小高,抱着慰问的巧克力就走,说明儿个给你们送骨头汤换,你嘴馋也甭使唤老爹了。”

 

这关宏宇说话怎么这么不上道,关宏峰光顾着玩手机发短信,也不管管他这弟弟。

难道关宏峰真的要始乱终弃?

 

周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,如果他爹走了,关宏峰要跟他摊牌说昨儿个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办,他周巡这老脸往哪搁?

 

算了算了算了,这俩电灯泡还是杵着吧,能晚一点面对现实就晚一点。

周巡自暴自弃地逃避着现实,气得抓了一把瓜子。

 

峰回路转,关宏宇接了条短信,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捋头发,一罐发蜡都浇头上抹了个油光水滑的发型,臭美地照了半天镜子,话都没多说两句就走了,周巡只来得及抓住空气中“亚楠”两个字儿。

刚还在这儿装二十四孝弟弟呢,一条短信就被女人把魂儿给勾走了。

 

周父看关宏峰身边儿没人了,听说这又是个没爹的孩子,心疼得紧,又怕他看见自己触景生情,絮絮叨叨地也要走,“巡子,我回家给你炖骨头汤去,明儿一大早再来。”

“床都铺好了,爸你就待着吧,我晚上起夜怎么办?”

 

周父纳了闷儿,“你自个儿说要喝骨头汤。”

“你看宏峰膀子都那样了,我腿脚也不利索,两个人凑一块儿也才一个半囫囵人,晚上总不好意思麻烦人家。”

 

“没事儿。”这话是关宏峰说的,他没看周巡,反而看着周父,“骨头汤能多给我炖一碗吗?”

“成成成,巡子啊,我走了。”

周巡一直攥着的小心脏突然炸开了花,在油锅里滚了一遍提出来,滚烫的,热乎的。

 

周巡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动静,门“嘎达”一声被带上,周巡反而不急了,他不仅不急,甚至有点儿畏缩,咧着嘴可劲儿地笑,生怕被关宏峰看见他犯傻的样子。

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刚好的事儿呢,我喜欢的人,刚好也喜欢我。

 

性别什么的就不提了,周巡也没办法,他上学那会儿还追过班里的班花,成天揪人家辫子欺负人家,以表示自己的拳拳爱意。上了警校之后,也带着女朋友走街串巷,跟宿舍的人一块看片儿的时候也没觉着自己有什么生理问题。

 

但他一看见关宏峰就乱了套了,口干舌燥心猿意马,恨不得把人揉碎了塞心窝子里去。

周巡第一眼见到关宏峰的时候,只觉得这人俊俏得不得了,心里还悄悄地起了比个高低的意思。把自个儿跟关宏峰摆一块儿,除了关宏峰警衔高个两级之外,光看这身材,这精气神,很明显就是周巡略胜一筹。

 

后来,后来……

还说什么后来啊,他周巡都心甘心愿地弯成一盘蚊香了。

除了关宏峰,别人都不行。

 

周巡一个激灵坐起来,张口就要喊,“关宏峰……”

门“嘎达”被打开,周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下,还没做贼就开始心虚,留了半个耳朵在外面。

 

护士推着车进来,“量体温。”

量完一看,“体温血压都有点儿高,晚上睡觉注意点儿,有事儿按铃。”

 

出门的时候还体贴地问,“要不要给你们把灯关了。”

关宏峰回,“不用,我们再看会儿电视,把门带上吧,谢谢。”

 

说完,关宏峰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巡床上鼓起的大包,不急不忙地看书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,周巡这会儿反应可好玩。

关宏峰算是明白了宏宇的意思,当你想到一个人的时候,跟一个人说话的时候,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,从内心忍不住的欢欣一直爬到嘴角上,这辈子就算栽进去了。

 

关宏宇原话是这样说的,“当你开始傻子式的笑的时候,你就免不了想一直当个傻子。”

当了二十五年的聪明人,到了到了,也当了回傻子,别说,感觉比破了案子还不赖。

周巡嘴皮子一向利索,他也算是感受过周巡的“伶牙俐齿”,这么一会儿,怎么安静得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,往被子里一捂,别真睡着了吧。

 

关宏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,心里算计着,再等两分钟,周巡要是再没有什么表示,他就……他能怎么样,自己上呗,好歹虚长四岁,不知道这算不算借助职权威逼下属,或者是以公谋私。

 

关宏峰把书签夹好,收了书,就看见周巡挣扎着扶着床要站起来。独臂大侠关宏峰叹了口气,问,“你起来干什么?”

“上厕所。”

“我扶你。”

 

独臂大侠穿着跟周巡一样的情侣装——医院统一发的,头发软趴趴地趴在脑袋顶。周巡一看见他头发就免不得生气,再一摸自己的卤蛋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在床头柜到处扒着要找帽子。好不容易找到一顶医院专用帽子,一戴跑不了的白血病人,索性摘了。

 

关宏峰走到周巡床边,用自己最后那一只好手去拉周巡。

周巡拉上关宏峰的手,没有借力起来,反倒是顺势一拉,把关宏峰拉到了床上,上去就想亲,到了一半住了嘴,期期艾艾地问,“真的?”

关宏峰笑着回亲他,一边儿亲一边儿笑,使了三十六计中最低级的一计——色/诱,把周巡迷了个五迷三道。

 

这两人的进度那叫一个突飞猛进,跳过了告白和牵小手,上来直接二垒。亲着亲着,周巡想着,不行,我得给关宏峰一个名分。话都没说清楚,就又亲又摸的,那叫耍流氓。

他以前也不觉得自己多喜欢跟人亲近,谁要是靠近他一米之内,能直接给踹外太空去。抽烟的时候也想象过,关宏峰的嘴亲起来什么感觉,手拉起来什么感觉,没觉着多恶心,却也没觉得多好。

 

自打亲过之后,才知道,关宏峰有毒,让人上瘾。

以前在街边看见别人小两口黏黏糊糊,你侬我侬,周巡还不理解,到了自己身上,恨不得把人连皮带肉吞吃入腹,一刻也离不开。

 

周巡艰难地拉回自己的理智,打算跟关宏峰来个坦白从宽。一睁眼瞧见关宏峰带着笑的眼,刚拉回的理智又飞到了九天之外。去他妈的坦白从宽,先把人办了再说。

 

半晌,周巡喘着气道,“看不出来啊,关警官,衣冠禽兽,地痞流氓,什么时候看上我的?”

关宏峰顾左右而言其他,“你还上不上厕所?”

 

“本来就是骗你的,快点儿,可劲儿地夸我,叫我乐呵乐呵,比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,鹤立鸡群卓尔不群,你随便捡着说,真的,我不上天。”周巡定下心开始得寸进尺,非要调戏他这个白面皮的师父。

 

关宏峰一本正经地皱着眉,有些不大好意思,他生平第一次谈恋爱,没什么经验,周巡问一句他就答一句,跟写报告似的。他说,“打第一眼就看上你了。”

 

甭管周巡怎么威逼利诱,关宏峰多一句夸奖都没有,生怕给他一个窜天猴,周巡就自己点着上天了。

 

关宏峰衣服一理,回自己床上躺好,以下命令的口气命令周巡早点睡觉,别他妈老往他床上爬。

 

就这样,两人还是到后半夜才睡着,早上八点不到,周父就来送骨头汤,两人睁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,晕晕乎乎地起床刷牙。

往厕所一挤,门一锁,两人又抱一块儿去了。

 

周父想上厕所洗个勺子,等了半个小时两个人都没出来,不由得着急,敲门问,“巡子,刷个牙怎么这么长时间?”

厕所门“刷”地被拉开,人模狗样的关宏峰率先走出来,衣衫不整,发丝凌乱,见到周父不好意思地道,“周巡嚷嚷着要洗澡。”

“洗澡?”周父急着拿衣服,“巡子你别乱动,爸给你搓背。”

“用不着!”周巡气急败坏地跳脚,“我不洗!”

 

周父呆了没多久,觉得今儿个病房的味儿有点怪,混在消毒水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儿。他儿子一抬眼,嗓门儿也小了,脾气也不大了,也不成日照镜子看他的秃脑门了,三句话里两句带着关宏峰。

比如,“这个宏峰不爱吃。”

比如,“这个宏峰爱吃。”

比如,“叫宏峰帮我选选。”

周父觉得自己大牙要被酸掉,屋里实在没法呆,跟隔壁家的寡妇打麻将去了。

 

周父一走,病房还不消停,支队里的人接连不断地来探望,其中一些人周巡都不认识,上来拉着关宏峰的手就说“青年才俊”、“一表人才”。周巡乐得跟听夸自己似的,一整天都笑眯眯的,害得小高一直在喊,“换魂啦换魂啦,周巡被夺舍了。”

 

被周巡痛骂一顿扔出去之后才知道,周巡还是那个周巡,骂起人来劈头盖脸一点情面都不留,一句话藏三把刀子,只不过是说话对象不同而已。

区别对待!

小高抱着从病房顺的榴莲,嘁一声“出息”,凯旋回了支队。

 

在医院的日子一天天过,俩人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,刚好世道也太平,那叫一个乐不思蜀,时间刷刷刷地翻着篇儿,一个月的公假转眼就差不多过去了。

 

这天,周巡照例给关宏峰洗头——周巡自己的头好洗,一颗卤蛋拿毛巾搓搓就行了,关宏峰的脑袋油的能炒菜。

关宏峰坐在小板凳上,周巡腿还有点不得劲,一条腿悬着,坐在稍高的板凳上,右手边儿是个水盆,盆里放了个搪瓷茶缸。

 

周巡他爹看见这幕能把眼珠子都瞪出来,这是谁?周巡!袜子连穿两个星期也不一定带洗的,为了他,家里都没买搪瓷碗,用的都是一次性的,省的洗。就这么一个糙老爷们,能乐乐呵呵地给人洗头?

爸,这你就不懂了,嫁出去的儿子也是泼出去的水。

 

关宏峰眯着眼睛,“我眼里进泡沫了。”

周巡把毛巾扔给他,“好歹还有一只手呢,自己擦擦。”

关宏峰眯着眼享受周巡的全套头部按摩服务,“一会儿我们出去转转?”

 

“成啊,上哪儿转?”

“楼下花园儿。”关宏峰早就打好了主意,只是例行通知周巡。

 

周巡照例答应,他早就注意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了,往里面一钻,谁都看不见,岂不美哉。

两人絮絮叨叨地说话,周巡说十句,关宏峰回上一两句。

周巡那点子小心思根本藏不住,但凡有点想法,蹬蹬蹬跑着要找关宏峰商量,说完之后再一脸志得意满,得了夸的话尾巴翘的老高,没得夸奖就气鼓鼓地跑到禁烟牌下抽烟。

 

小高和张恩峰私下讨论关宏峰是高岭之花,冷得渗人,不好摘。

现在周巡摘到了,虽然确实不好摘,但我们老关也不至于高岭之花啊。

往远了看,我们老关聪明、严肃、雷厉风行,往近了看,谁还不是个普通人了?谁还不吃喝拉撒谈情说爱了?

也是周巡雷达不太灵敏,才总是感觉不到关宏峰的冷气压,腆着脸子往上凑。此刻,周巡对自己失灵的雷达,十分满意。

 

洗完头,周巡麻利地给关宏峰吹头发,色/欲熏心地问,“咱俩凑个囫囵人,我顺便帮你洗个澡怎么样?”

关宏峰点头,“反正现在腿脚不好使的也不是我。”

周巡一合计,关宏峰独臂,他独腿,真干起来,吃亏的肯定是自己,当下把自己那点子包天的色胆悬崖勒马,塞回肚子里好生看管。

 

俩残疾人身残志坚地出了医院,关宏峰也不推周巡,他可没那个劲儿给他推轮椅。周巡两个轮子跑得比关宏峰两条腿都快。

 

俩病人出不了远门,只能在楼下晒晒太阳,好不容易到了周巡心心念念的小花园,一看,满满当当都是人。

带着孩子吃饭的妈妈,带着老伴散步的老头儿,带着媳妇晒太阳的男人,一对一对的,当下就显得关宏峰和周巡两人格格不入。

 

就跟大学楼下的小花园一样,明明是想藏起来,一钻进去,全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。

 

周巡问,“宏峰,这怎么办?”

“什么怎么办,坐着晒会儿太阳。”关宏峰这个时候还不忘拿本病历本,在上面写写画画,“不然你还想干什么?”

 

周巡叹一口气,“屋里来来往往都是护士,就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?天天躲厕所里也不是事儿。”

 

关宏峰专心致志地低头写报告,就一只左手,写得又慢又艰难。周巡说,“写什么呢独臂大侠,你什么时候练成的左撇子,我字再丑也比你左手写的强吧,我帮你写?”

关宏峰摇头,“重要机密,不是你这种级别能知道的。”

 

周巡“嘁”一声,探着脑袋要看,关宏峰站起来就躲。

周巡最后也没能看着关宏峰写了什么。

 

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个下午,阳光正好,周巡的头发又郁郁葱葱的了。他在关宏峰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这本病历本。

硬生生地杵在那儿,勾引着周巡拿起来看上一眼。

周巡心里善良小人压根儿就没出生过,说看就看,他捏着病历本刚翻开一个角,关宏峰敲着门说,“跟我出趟外勤——你又躲我办公室抽烟?”

 

周巡被抓了个人赃并获,干巴巴地转移注意力,“没抽几根。”状若不经意地把病历本放回原处,从椅子上弹起来,“走,现场在哪儿?”

 

关宏峰轻咳一声,略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拿走吧。”

周巡不明就里。

关宏峰恍然大悟,“你还没看?”

不等关宏峰说第二句,周巡的脑子在这会儿难得地运转起来,敢情这病历本还是给他准备的,当下连点准备仪式也没有,大大方方地掀开。

 

这一看,好奇心就把猫害死了。

 

那字拿左手写的,歪歪扭扭,周巡起初没有看明白,“将我埋进滚烫的太阳……”

关宏峰赶忙叫停,“打住,有的是时候看,先跟我出趟外勤。”

 

周巡天生脑子里少了点文艺细胞,琢磨了一路,到了下班的点儿才恍然大悟,骑着摩托车上赶着送关宏峰回家,到了地儿也不消停,非要上去喝口茶溜溜缝儿。

喝了茶却又不走,关宏峰没事儿人一样该看书看书,该洗澡洗澡,压根儿没把着急上火的周巡放心上。

 

关宏峰洗澡的时候,周巡扒着厕所门嚷嚷,“我也要进去洗澡。”

水流一关,关宏峰问,“真的?”

周巡壮士捐躯一般点头,“比真金还真。”

 

厕所门打开,周巡着急忙慌地钻进去,被关宏峰按在墙上亲。

周巡被亲的晕晕乎乎,才注意到关宏峰没脱衣服,问,“你刚才放半天水干嘛呢?没在洗澡?”

关宏峰不好意思又胸有成竹地笑,“等你呢。”

“我操关宏峰你算计我,别仗着自个儿脑子好就蹬鼻子上脸!亲我也没用,我生气了,唔……”

周巡的一腔怨气全被吞进了肚子里。

 

当晚周巡就被办了,第二天颐指气使地使唤关大青天给他买早餐买豆浆,顺便在关宏峰办公室各个角落里抽掉了一整包烟,小高给他这种状况下了个诊断,“智障儿童!”

 

关宏峰的病历本上写的什么:

 

将我埋进滚烫的太阳

炽烈的火光灼穿我的心脏

释放出永夜沉沦的黑暗

请求你把军旗插在深渊之上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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