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二十岁的周巡穿越到三十五岁的自己身上
*如果关宏峰和周巡不曾相遇,他们的人生会怎么样?OOC可能
*灵感来源《女孩梦三十》,我觉得这部电影超好看。我算是借用了最重要的梗,所以权当练笔,本人不享有任何权力。
*我真的不能再摸鱼了,但是我忍不住啊啊啊啊啊
*大概是两个中年废材最后一块查个案子的故事
2001年4月27日,周巡和关宏峰认识整整三个月,两人因为任务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。
脖子上包着纱布的周巡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,每日睁眼睡三个小时,闭眼睡三个小时,无论如何没有等到关宏峰来看他。
周巡算是认清楚了,关宏峰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没心没肺,甭管他脑子多好使,也挡不住他根本没长义气这根筋。
——如果你还想干警察这行,明天来找我报到。
——因为你没有选择。
去他妈的没有选择,老子一心一意抛头颅洒热血,换来的就是关宏峰一句不冷不热的“他没有资格做我搭档”。
他周巡一腔忠肝义胆剥出来,赤裸得跟黄花大闺女似的,他关宏峰眼睛长在海鸥身上,硬生生不往周巡巢里落。
周巡盯着点滴瓶,望见挂在铁架上的点滴化成一团虚影,隐隐的像是挥着翅膀的天使。
如果时光倒流三个月,他绝对不会上长丰支队来报道,甭管关宏峰屁股底下是三级运载火箭还是白娘子,都挡不住他周巡的一双铁拳。
就凭他举世无双的聪明才智和利落身手,肯定能凭自己的本事在市局的会议厅刨个窑坐进去,末了再撒泡尿标记一下位置,保证没人赶得走他。
点滴瓶的虚影越晃越虚,拍打着翅膀钻进周巡眼皮子里。
周巡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,脑子里发誓,就算没有关宏峰这人,等他到了三十五岁,混的肯定比关宏峰只好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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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4月27日,隆达派出所内。
趴在桌子上的周巡猛地回神,一个激灵坐了起来,被炫目的灯光刺伤了眼,没好气地嚷嚷,“谁啊?我正睡觉呢把灯给我打开了?”
一个尖锐的女声刺入周巡耳根子,“周巡!还在这儿睡呢?路西口大娘的猫上树下不来了,你赶紧搬个梯子帮忙去。”
周巡眯着眼不耐烦地挥手,“帮什么忙,那是派出所员警的事儿,甭找我,我自个儿还重伤员呢。”
周巡被扯着耳朵拎了起来,一睁眼瞧见一没见过的二十多岁的小姑娘,浅蓝色的制服穿得笔挺,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,周巡注意到她工牌上写着“鹿小雨”。
鹿小雨人没名字文艺,死板的马尾辫,死板的制服,还有死板得跟周巡去世的娘亲一样的揪人耳朵的姿势,“赶紧的!你也就能干干这种活儿!”
这人谁啊?敢在他周巡脑袋上动土,也不上外头打听打听,他周巡是谁罩的。那谁,那谁,还有那谁,他们哪个有上过教科书的师父?
擅闯他病房不说,还上来就敢拎他耳朵,拎他耳朵就算了,这手法还熟练得跟他妈一样。周巡火气“蹭蹭”就上来了,站起来想教训这不识大体的小姑娘一顿,用力一站,只觉得小腿处剧痛,使不上劲儿。
缓一口气,周巡耳朵还被拎着,撑着桌子站起来,抻着脖子问,“你谁啊?”
鹿小雨横眉冷对,“周巡你别跟我来这套,不好使!赶紧去给大娘抓猫去!”
周巡这才发现不对劲,环顾四周,瓷砖的地板雪白的墙,分隔成豆腐块的工作台,穿着浅蓝色员警制服的工作人员围成一圈在打麻将,烟灰落得满地都是。
这不着四六不成气候的模样,比起他们长丰支队差远了。这是……派出所?
鹿小雨总算撒了手,便条纸往周巡桌子上一拍,“大娘的名字手机号都在这儿,别等人家大娘来投诉我们出警慢。”
怎么回事?一小丫头片子上他跟前颐指气使起来,这派出所人力资源部的头头是谁,该拉出来开了。
周巡跌坐在凳子上,望见自己略微凸起的小腹和厚重的腰身,往下,看见自己抻着的那条右腿,笔直笔直的,比左腿要纤细得多。
看这肚子……他怕是上了关宏峰的身。
怎么回事?
他不是在医院躺着呢吗?怎么一睁眼就到派出所来了?
周巡慌忙拉开抽屉,随手找了一份文件,瞧见上面写的是“周巡,隆达派出所,2015年4月。”
又翻出一张警员证,上面还是他自己俊俏的面孔,只不过外面几个“残疾警官证”五个大字让他不明所以。
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日期,发现是2002年下发的。周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他怎么就残疾了?不是,怎么就2015年了?
不对啊,他进医院的时候分明看了日期,2001年4月27日,电视剧里昨天还在演《白蛇传》,许仙在里面俊俏得跟关宏峰似的,浓情蜜意地千里追白蛇,也不知道最后追到没有。
如果这是一场恶作剧,那他的腿怎么瘸了?
周巡瘸着腿晃荡到洗手间,路上好多不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,“老周。”
周巡见鬼一般望见镜子里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,满头的卷发跟胡子纠缠在一起,跟钟馗似的,就是钟馗肚子没他这么大。
周巡眯着眼妄想从镜子里那个中年邋遢大叔的壳子里,看出自己风流俊俏的内在灵魂来。
他自觉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力范畴,但靠着他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无与伦比的想象力,居然没能把镜子里的人跟自己联系起来。
周巡掀开衣服,腰上的两圈软肉弹出来,原来的胸肌和腹肌消失不见,被人使用乾坤大挪移揉成了一块。他扒拉了半天也没在腰上那圈软肉上找到拉链,更没能将他引以为傲的八块腹肌刨出来。
得,就算是关宏峰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肚子。
他这是在做梦?
周巡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,“啪”的一声,火辣辣的疼。
音乐声响起,铃声他没听过,歌词唱的低俗,大概是“爱情不是你想买,想买就能买”。
谁啊,这么没公德心,公然放这么难听的歌。
周巡“啧”一声,抬起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,“嘶——疼疼疼……”
拉着裤裆拉链的男警员从厕所隔间出来,在周巡旁边的洗手池洗手,说,“老周,怎么不接电话?”
“电话?”
“可不,整个派出所,就你手机铃声这样。”
周巡后知后觉地掏口袋,摸到一板砖,板砖的屏幕上显示着红绿两个电话状按钮,联系人写的是“母老虎”,周巡对着绿色按钮按了几下都没反应。
男警员说,“昨天又喝酒去了吧?你得划,这样儿。”
通话被接通,周巡迟钝地把手机往耳朵上凑。
顺着电话线里钻出一个尖锐的女声,“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饭?行,你也甭说,我跟人打麻将呢,没空理你,你晚上要是回家,给我打包点吃的,要是不回,自个儿在派出所睡吧。”
紧接着挂了电话。
这谁啊?神经病。
男员警挤眉弄眼地笑,“嫂子又教训你呢吧?”
“嫂……嫂子?”
他结婚了?老婆的备注是“母老虎”?
不应该吧,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,娶不来玛丽莲梦露,娶个奥黛丽赫本也行啊。
他的品味绝对不至于如此低俗,周巡竖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,如果他能回去,他第一件事一定是去跟山口百惠告白,争取从根源上终结这场噩梦。
周巡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,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,从心底蹿出一抹凉意,闷头往外跑。
他知道这个地儿,隆达派出所,离长丰支队不远。
周巡坐上去长丰公安局的公交车,跨台阶的时候小腿上的剧痛提醒他,这个瘸腿不是什么化妆特效。
他真的瘸了 ,照他说还不如直接截肢了换个木头假腿,偶尔还能cos一把海盗船长,也不至于疼成这样。
又走上熟悉的路,周巡老远就瞧见长丰支队气派的大门,五层楼高的办公楼,蓝白的墙面在太阳底下发着光。
长丰支队不该是这样。
他昨天还在支队溜达,就两层楼高的小平房,大门上锈迹斑斑,晚上上锁的时候还得用力踹一脚,晚上值班的时候窗户还漏风。
周巡心慌意乱地踏进长丰支队的门,一进门就被警员拦下,“报案的?”
他不认识这名警员,他们支队没这号人。
周巡焦急地说,“我找关宏峰。”
“谁啊?我们这儿没这人。”说着,警员就要赶他出去。
周巡眼尖,一眼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抬头叫,“刘队——”一把扯开警员,瘸腿难得没拖后腿,抓住端着“领导专用茶缸”的刘长永,“刘队——”
刘长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,和蔼地说,“家属是吧,有什么情况先跟警员反映。”
周巡注意到刘长永眼角爬满了皱纹,两鬓变得斑白,仔细看还有老人斑,他说,“刘队,我是周巡。”
“周巡?我想想……”刘长永一手端着茶缸,一手使茶盖拨弄着茶叶梗子,半天,做恍然大悟状,“周巡,我想起来了,你十年前?十五年前?来我们这儿实习过一段日子,是吧?”
“什么十五年前,我现在就在你们支队!”周巡急得跳脚。
“玩笑话不要说。”刘长永抿一口茶水,“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?没事的话我一会儿还有个会。”
周巡叹一口气,问,“关宏峰呢?”
刘长永不喝茶了,伸手打开办公室的门,表情严肃得跟特工似的,“进来说。”
周巡瘸着腿走进办公室,刘长永盯着他的右腿,“你这腿……”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我还在我抽屉里翻到了残疾警员证,你说操蛋不操蛋。”周巡跟自己家似的,坐下来就开始喝茶,看见刘长永跟看见亲人似的。
刘长永嫌弃地盯着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周巡,看他一点也不见外地点烟喝茶,心里的嫌弃原来只有九分,现在直奔十分满分。
刘长永叹气,“说起来,关宏峰好像还当过你一段时间的师父。”
“是是,他人呢?”
刘长永说,“他不干刑警了,早就不干了,十来年了吧。我算算,他04年从刑警岗位上退下去的,到现在也有十一年了。”
周巡惊了,忘了自己还在倒茶,水“哗啦啦”洒了一地。
刘长永嫌弃得脑门都开始疼,只想把事情快点说完,好把这尊大佛请走。刘长永提醒,“水——水——洒了——”
周巡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裤腿上湿了一大片,问,“他怎么不干了?”
“查一个连环杀人案,侧写之后没走出来,不止那一次,小关性子一直挺别扭的,队里给他安排的心理辅导从来都没好好参加过,到了那段时间,心里承受不住,崩溃了。加上案子的功劳被上面揽了,这揽功劳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,小关再不在乎,多了估计心里也有计较。”
刘长永放下茶缸,“小关是个人才,就是可惜太跟自己较劲儿,这当刑警的,跟犯罪嫌疑人较劲,跟案子较劲,都没关系。他偏偏跟自己过不去,得,他人生也过不去了。”
周巡听得云里雾里,刘长永说的跟他认识的,是同一个人吗?
他记忆里的关宏峰,有着内敛的双眼皮和挺直的鼻梁,行事雷厉风行,偶尔也会偷偷放任周巡躲在办公室嗦泡面,拍张照片可以贴在海报栏里当警民一家亲的典范。
刘长永说的,是关宏峰吗?
周巡末了又问,“刘队你有关老师的联系方式吗?”
刘长永坐起来,走到电脑桌前,“我就帮你这一次,拿到消息赶紧走,别在我跟前晃荡。”
刘长永把地址和手机号抄给他,周巡接了就往关宏峰家里赶。期间鹿小雨给他打了好几回电话,嚷嚷着他无故早退,威胁要扣他全勤奖。饶是周巡没有玩过智能手机,也凭着无与伦比的毅力把鹿小雨给拉黑了。
出租车一到目的地,周巡拖着瘸腿往楼上跑,五楼,501,还好有电梯,不然得爬死他。
红木大门上挂着烫金的门牌,501。
周巡深吸一口气,“咚咚咚”地敲门。
半晌,有人来开门,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眼皮嘴角都开始下垂,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。
这是关宏峰,跟周巡认识的那个有七八成相像。
周巡拘谨地问好,“伯父你好,我找关宏峰。”
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这个络腮胡子的大汉,低头哈腰地叫自己伯父,感觉有些微妙,皱起眉头答,“我就是。”
跟昨天二十五岁的关宏峰不太一样,这个关宏峰明显地有了老态。
周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,“关宏峰?”
“我是。”关宏峰皱着眉问,“你是?”
周巡一把抱住他,络腮胡子直往关宏峰脸上蹭,硬邦邦的跟钢丝球似洗盘子似的,关宏峰使劲儿把他往外扯,“不好意思,你是?”
“我周巡。”周巡抱着关宏峰不撒手,他可算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亲人了,从络腮胡子里笑出一对白牙,“我我我我……我周巡……我前几天还跟你在一块儿呢,我跟你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正睡觉呢突然一睁眼世界都变了,你看我这肚子你看我这腿……”
关宏峰皱着眉从脑子里找到“周巡”这个名字,半晌才像确认一般点点头,“周巡,我记得你,我们十五年没见了。”
“什么十五年没见?我昨天还跟你吵架来着?”
“你生活不顺?”
“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个情况,也就不好说顺不顺了。”周巡探着头问,“我能进去吗?”
关宏峰侧身,“进来吧。”
周巡轻车熟路地脱鞋,给自己倒水——关宏峰搬了家放东西的习惯还跟以前一样,坐在沙发上瞧见熟悉而陌生的关宏峰,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慰藉,“你——你不干刑警了?”
“早就不干了。”关宏峰选了一个离周巡最远的位置坐下,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,一句话也不多说。
周巡问,“那你目前干什么?”
“当老师,初中数学老师。”